我陪他從年少落魄到權傾天下，卻眼睜睜看他將我的庶妹抬為平妻，抄了我家滿門，我不得善終。 重來一世，我看著他的脊背頹彎，悔恨顫抖，燒了與他的婚書。 我祝他扶搖直上、前程萬里。 前程萬里，沒有我。

阿姐被一個窮書生所救。 她褪下羽衣，剪三尺紅頭繩，就當了他的糟糠妻。 有阿姐織布掙錢，書生再無后顧之憂，專心寒窗苦讀。又在高中狀元后，做了舞陽公主的駙馬。 舞陽公主生下一個怪嬰，面如惡鬼，聲如犬吠。他們說公主府妖氣沖天，正是阿姐對嬰兒施了妖術。 于是阿姐被放上了祭壇，連帶著她腹中孩兒，活活烤成了焦尸。 消息傳回荊州，我一夜飛行千里。 也褪下羽衣，進公主府當了那怪嬰的乳娘。

我自小無情，最愛的游戲是肢解各種動物。 爹娘打開門看到我笑吟吟拿著刀解剖死刑犯的尸體，再也忍受不住，將我送到邊疆離城。 在我思考怎麼嚇唬愛民如子的外公時，這個溫和的小老頭第一次露出嚴厲神色，制止府中侍人的流言。 他說，我是天生的殺將。 真是神奇，還從沒人對我抱著如此期許。 于是，我成了本朝唯一的女將軍，戰功赫赫。 直至拼死守城，外公卻被圣上下旨送給敵軍求和。 我將離城敞開門戶：「這是本將對你家可汗的投誠。」

答應求親的第二日。 未婚夫的外室將我堵在了大街上。 「若是姑娘容不下妾身，妾身寧可一頭撞死。」 好不容易解決了磨人的外室。 成婚的第二年，夫君又和小門小戶的庶女私定終身。 「姣姣要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，還望夫人成全。」 我抬頭，訝異地看著他。 如今我兄長官拜宰相，娘家更是太后欽點的皇商。 他還當我是當初那個三品官員家的閨女嗎？ 我好笑道：「夫君難不成是想休妻？」

我娘是藝妓，我爹是窮書生。 娘用銀子供他讀書，他不負眾望考上探花。 瓊林宴上，長公主心悅他，他謊稱還未娶妻。 第一時間派人抹去娘的痕跡。 我躲在鄰家哥哥的懷里，透過屋縫親眼見到娘死在血泊里。 十年后，太子納妃。 我一身素衣立于庭下。 長公主歪在爹懷里：“這女子長得好生面熟。” 爹望向我，目光由迷茫變得驚恐。 我輕輕笑了笑。 阿爹啊，今天是娘的祭日。

我是男子，替姐嫁王爺。 新婚夜掀開蓋頭。 我覺得我要死。 第一，清閑王爺是大昭戰神。 第二，我是戰神的手下心腹。 為保命，我連夜死遁。 王爺卻親自抓回我，攥著我手腕，將我抵在墻上喂荔枝。 他聲音低沉： 「乖寶，再有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了，你還敢跑嗎？」 我啞著嗓子哭不出聲。 可我還想說，我他媽的，好像是有了！ 你丫別整這死出！

我是京城有名的妒婦，卻陰差陽錯當上了皇后。 入宮前，母親叮囑我：「同眾女爭一人之寵，不如除之而獨占。 「我們女人就該鏟除異己，踩著男人獲得無上尊榮。」 我聽了進去，所以馳騁后宮多年，死在我手上的妃嬪皇子不計其數。 偏皇帝忌憚我的家世，敢怒不敢言。 我曾以為，后宮會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。 直到那日，一個不怕死的女人爬上了龍榻，還大言不慚地嘲諷我： 「我才是這個世界的女主，你不過是被奪走氣運的惡毒女配！」

祝尤從背后圈住我，聲音冰涼：「靈曄仙君，你真的想渡我？」 我八萬年的功德就差這最后一件。天上地下的神獸都被我渡了個遍，北方七宿，僅差螣蛇一族即可圓滿。 「我曾收你為徒，你應當喚我一聲師尊。」 他諷刺般笑了一聲：「你當真想要聽我叫你一聲師尊？」 「是。」 「那師尊應該明白。我這麼叫你的時候，腦袋里都在想些什麼。」 「……」我當然知道。 這混賬聞到了蛇果的味道，知道我為什麼而來，竟還在裝模作樣！ 當真可惡！ 「師尊，你的脖子紅了。」

離開皇宮后，我開始賣花酒。 別想多，不是那個花酒。 是我釀的酒，有千奇百怪的功效。 有人喝了我的酒，一頭鶴發變青絲。 有人品了一杯，便預見自己的死局。 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，我的生意越做越大。 直到有一日，連天子都親自來了。 可天子見我第一眼，就緊抓著我手不放。 「騙朕騙夠了？跟朕回宮。」 我很有禮貌地問： 「不好意思啊陛下，咱認識嗎？」 旁邊小二惶惶解釋： 「陛下息怒，我們掌柜貪杯，早年釀過一種叫斷千秋的酒，她自己灌了一壺，從前的事，都不記得啦。」

曾經說要娶我的少年，如今用長劍指著我，手一絲都沒有抖。 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。 我穿著十五歲那年的紅裙子，坐在大殿的龍椅上，輕笑一聲：「我把命還你。」